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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午後,我從黏膩中驚醒。

方才我夢見自己處於一個極端危險的情境之中:才一睜開眼睛,就發現自己處在一團霧白之中,起初的幾分鐘,我並沒有尖叫,也沒有慌張,只是一動也不動地瞇著眼習慣眼前那一大片的強光和溫暖,或許是因為那片強光,只看得到眼前一片朦朧卻又刺眼的白。是了!就是這片伴隨著溫暖的強光刺激著我睜開眼睛!當我意識到這點,開始一邊用自己的眼睛捕捉周圍的影像,一邊苦苦地思索著:現在,我究竟是在夢境之中,還是在現實生活中呢?(雖然,我似乎有種我的確是處在夢境中的直覺,但還是忍不住發出這樣的疑問,或許是人的本性吧!總喜歡不停質疑,質疑自己、質疑生活的目的;然後找答案,找到答案後,再加以解釋答案的由來,然後就在解釋答案的由來時,又忍不住去質疑自己找到那個答案的過程是否有意義,或是否正確……像這樣迷惑在質疑和找尋解答之間的循環,總是不停持續著…)

接著,當我意識到的時候,我看到了,一個巨大的卵囊…一個已裂了一道狹長的縫的卵囊,而我似乎混在許多看起來像是蜘蛛的東西之中,和牠們一起被擠在這個巨大的卵囊之中,我應該覺得噁心的!憶起以往每每在房間的樑柱、牆角、書櫃底的角落邊看到牠們時的感受:不害怕,也不驚慌,(所以,我從不尖叫,也不會手忙腳亂、驚慌失措的跳來跳去…仔細想想,我好像從不曾害怕那些蟑螂、蜘蛛、蜈蚣、毛毛蟲之類,老是讓我那些女性朋友們尖叫、臉色大變的東西!不過就是堆長的不討人喜的東西罷了!)只是覺得噁心;因為噁心,所以,非除之不快!(沒辦法!對於看不順眼的一切一切,人總是會忍不住以各種殘忍的方式來排除,只是方式的溫和與否。說是溫和?我其實覺得造成的傷害程度,應該都是相當的!)可是,這一次,我發現自己跟一堆蜘蛛混在一起時,就只有發現的那一瞬間,在腦海中閃過一絲訝異,而且那思緒閃過的速度,快得讓我忍不住懷疑,我或許就是一隻蜘蛛,所以,跟蜘蛛混在一起彷彿是極其自然的,我會感到訝異還反倒顯得是大驚小怪了!更別說是因為蜘蛛而感到噁心了!不過,現在倒不是探討這種噁不噁心的問題的時候,眼前最當下的問題倒應該是,我為什麼會和牠們一起處在這個巨大的卵囊之中?我又是怎麼進到這個卵囊之中?還有,我該如何離開眼前這個令我困惑的夢境呢?

正當我胡思亂想的時候,那些有著毛茸茸的身軀,又鑲著兩顆複眼的東西,正一絲不茍的排著隊,由那條裂開的縫中離開,不知道是不是那道從縫中透進來的強光的緣故,我總覺得,現在,牠們的複眼中似乎都閃耀著一股蠢蠢欲動的嗜血氣息,彷彿十分期待以牠們尖銳的上顎覓食。好吧!既然牠們開始移動了,那麼我或許應該跟著他們一起離開這個鬼地方…哦!好吧!應該說是卵囊。我挪動了一下身子,才發現我不能用我的雙腳移動!…正確的說法,其實應該是,我發現自己能移動,但卻不是像我所以為的那般,是用兩隻腳來移動;我把視線往下移動到我以為應該是兩隻腳的地方…慢慢地,慢慢地,卻有了讓自己忍不住倒抽一口氣的發現:喔!天啊!那個應該是長有兩隻腳的地方,卻是出現了八隻毛茸茸的細肢,就像剛剛從我眼前走過的那無數隻細肢一般纖長,一般地佈滿許多短小而極細的毛!那麼我的眼睛、我的身軀、我的雙手呢?呆立在原地,任由在我後頭的那些蜘蛛推擠著我前進,腦子裡盡是一片空白,趕緊抓住經過我身旁的一隻蜘蛛,我驚慌的想要問他,我看來是否跟牠一模一樣?卻發現嘴裡一個字也吐不出來,我沒有辦法說話,我的嘴巴只是一張一合著,卻無法發出有意義的詞句。那隻蜘蛛…(哦!我或許該稱呼他,「我的弟兄!」至少,在現在的此刻,我似乎也是一隻蜘蛛。)毫不理會我任何反應,只是態度冰冷的打量著我半晌,或許沒有半晌,而只有片刻幾秒鐘的時間吧!倏地,以牠的身軀擠開我,頭也不回地像其他蜘蛛一般地往縫隙外的世界移動,被推擠開來的我,隨即又被其他蜂湧向前移動的蜘蛛群們推擠到裂縫旁,往身旁四周一看,留在卵囊內的蜘蛛越來越少了,大家都迫不及待的往外面移動,越靠近裂縫,隨著強光一同射入我半透明的身體裡的熱度也更加溫暖,這樣的溫暖讓我感到稍稍安心一些,看著移動中的那些人潮…哦!是蜘蛛潮,尚未從「我變成一隻蜘蛛!」和「無法說話」的驚愕情緒中回復的我,雖然此刻極度盼望著外面更多的溫暖,但卻不敢就這樣隨著蜘蛛潮往外移動,我只是站著,只是頹然的站著,因為現在無論我怎麼喊,怎麼叫,怎麼哭,怎麼祈禱,怎麼詛咒都沒有用,沒有為什麼,但就是有一種默默的感覺,知道自己現在不論做了怎樣的努力,都沒用!所以,我只是彷彿像是在等待什麼到來一般的站著,在等待什麼呢?我也不知道,或許是等著夢境自動結束,而我就這樣回到我所安心的現實環境中,未來…在夢境中應該是沒有未來的吧!

現在,真的只剩下我了,起初十分擁擠的卵囊,現在才發現它其實十分偌大,而那層密實地附著在卵囊壁上的的半透明薄膜,滿片黏膩悶濕,像極了夏天時,從窗外灌進來的熱風,薰得人頭皮發癢;汗水不斷和著熱氣在我的髮上、背上、臂上恣意流著的感覺。我極不喜歡這種黏膩的感覺,從小時候就開始,不喜歡到了幾乎痛恨厭惡的程度。因此,除非必要,我盡可能不讓自己暴露在陽光之下,只在一種情況之下例外。忘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只記得是遠在小學自然課上,老師教我們透過放大鏡的聚焦,使紙張上的黑點燃燒的自然實驗之前…那時,我還跟著外公外婆住在鄉下,屋外有著一排又長又高的籬笆,而我也總是可以在籬笆下看見一排又一排、成群的螞蟻,不慌不忙地、悠閒地拖著食物走動,每當那時,我就會興奮地拿著放大鏡,跑到屋外,蹲在籬笆旁,然後專注地對準其中一小簇螞蟻,很快的調好焦距,屏息等待著放大鏡下的畫面;看著那群螞蟻,在剛開始的第一秒鐘,還是低著頭以慣常的步調移動;但,到了第二秒,就看見那三兩隻的小螞蟻先是稍稍抬起頭,張望了一下,很快的,大概沒有一眨眼的時間,牠們就開始興奮、果決地將小小身軀上所背負著的食物拋下,歡喜的奔跑著。看著牠們,我似乎也能感受到那幾隻螞蟻的興奮雀躍,心中也不禁升起一種奇異又興奮的快感,彷彿那透過我手中的放大鏡聚焦的光點給了牠們歡樂和活力,幫助牠們解除了背上所背負的束縛一般;但我只有一個人,一隻放大鏡,而牠們卻總是不合群地往不同方向奔跑,我只好選擇其中一隻螞蟻,急忙以那放大鏡焦點的光繼續追著牠,希望能讓牠更活躍一些。奔跑中的螞蟻被那又亮又小的光點籠罩著,背部、頭部、腳都反射著黑油油的光亮,很是好看呢!那明亮的光點在地面上又圈出了一小塊空間,就像是一個明亮的框框,框著那隻因為歡樂而停不住步伐的螞蟻。最後,我清楚的看見那隻螞蟻縮成了一團,頭尾相連,也圍成了一個黑壓壓的小圈圈,牠的身上冒著一縷白煙,一陣焦灼的味道撲鼻而來。那隻螞蟻的軀體躺在那小小的光圈之中……

小時候的我很喜歡玩這種「烤螞蟻」的遊戲,有時候是「烤蟑螂」,但整體來說,我比較喜歡「烤螞蟻」,我愛極了那種掌控全局的快感。看著那些在地上來往忙碌的螞蟻群因為我而慌亂不已,任由我盡情掌握牠們的生命。只要我把那個致命的、灼熱的、鮮亮的光點指向了誰,誰就得焦成一團。這是屬於我主宰的世界,在這個世界裡,螞蟻不知道自己將來的命運,而我知道,而且我也享受著隨著光點聚焦在牠們身上不久之後,因焦灼而傳來的聲響……

「潑剌!」

一聲沉悶的巨響,把我從沉思中驚醒過來,幾乎是同時,大量的陽光突然射入我體內,而我的眼睛也被強光刺激的睜不開來,只能感覺到自己突然被溫暖團團包圍著的半透明身體似乎漸漸變的輕盈了起來…當我開始可以睜開眼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和幾隻蜘蛛一起乘著風的翅膀,飛進了一間小房子裡,似乎是身為蜘蛛的一種本能吧!我的身體很自動的尋找了一面佈滿塵埃的牆面,也很自動的選擇了很好著力的角落,開始吐絲結網,一張張八方平整的網就這樣密織張起。

發現自己腹前竟然有一條細管,從中吐出一縷又一縷的細絲,發現自己真的就像是一隻蜘蛛般的忙碌穿梭在未完整的網絡間,發現自己細心的就像是在完成一件舉世引領期盼的偉大藝術品一般,不滿意就抽絲重來,甚或另外重新織就一張,只為了補獵食物,滿足基本的生理需求……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得接受了「我是一隻會吐絲的蜘蛛」的身份!即使我意識到自己是在夢境之中,仍然覺得不可思議,但也只能任由夢境編織情節了!
蜘蛛…好吧!入鄉隨俗,姑且稱呼那些八隻腳的夥伴們為兄弟姊妹吧!畢竟都是從同一個卵囊中出來的!那些和我長的一模一樣的兄弟姊妹們,屬於會吐絲的那種蜘蛛,(後來,我才知道蜘蛛並不都是會吐絲的!)而且,似乎是一生下來,就註定要獨立生活。因此,我的那些兄弟姊妹們都在各自選擇的地點牽引著絲線飛向牠們的未來了,儘管我們一起飛入了這間小房子,但自飛入這間小房子之後,就再也不曾見面了,更別說是交談和點頭致意了!倒也不是無法見面聚會,而是生性所致,秉守著各自的地盤和獵物,不會也不想互相招惹,雖然說是兄弟,其實一點感情都沒有,十分疏離。事實上,我也不想跟牠們有更多的接觸,接受了我現在是隻蜘蛛,並不代表我想要和他們共同編織一個感人肺脯的相認畫面,也不代表我真的認為自己就真的成為了隻蜘蛛;因為,我其實並不喜歡牠們;光有個碩大的頭,牠們卻沒有任何思考能力,只是一直反覆做著相同、無聊透頂的事:吐絲、結網、等候獵物上門、小心翼翼的等獵物精疲力竭、趨前以毒針麻醉獵物、吐絲將獵物層層包裹、小心翼翼的將獵物吊掛在蜘蛛網的四周。說牠們沒大腦倒也不完全正確,根據我的觀察,牠們之所以要將獵物包裹起來,不馬上吃光,倒不是要炫燿牠們的戰績,而是以備不時之需,我猜,大概是牠們也知道這樣的覓食方式是很難天天都有食物吃的吧!其實,關於等候獵物上門這一點,我一直想不通,所有我看過會吐絲的蜘蛛,儘管一整天都等不到獵物,存糧也消耗殆盡,飢腸轆轆之時,仍是在網的附近等候,沒錯!就只是等候!牠們不會主動獵取食物,至於誘敵這種需要高智商的伎倆,至今我只看過一兩次,我甚至懷疑那並不是要誘敵,而是,在牠飽足飯後,還來不及收拾那剩下的獵物軀殼之際,就讓另一隻誤以為那軀殼是同伴而前來打招呼的可憐蟲,喜孜孜的自投羅網了!

除了觀察牠們之外,這間小房子就是我唯一想要觀察的對象,一有空,我就四處溜達,逡巡這裡的每一間房間,每一面牆壁,每一個牆角,甚至是桌旁的角落,床下的縫隙,廚櫃和天花板的接縫處,只差沒做上記號宣告地盤了!仔細說起來,這間房子破了扇窗子,冷風常常就從那破窗子「呼呼!」地灌進來;滿地都是雜亂的紙張、書籍,書頁不停翻動著;每當下雨,雨絲也總會從窗戶飄進來,弄得滿地黏膩潮濕,到處都是污穢的東西。這裡倒真的可以說是適合牠們蜘蛛居住的天堂呢!只除了附近有那個傢伙存在…那個傢伙應該算是蜘蛛前輩吧!是一隻不會吐絲的徘徊性蜘蛛,長的很是雄壯威武,兩條腿雖然短卻是毛茸茸的嚇人,但卻是和我那些兄弟姊妹們一樣白痴和愚蠢,儘管如此,在牠身後仍然跟了一群蜘蛛跟班,惟牠是瞻,所以牠總是對我們嗤之以鼻、不屑一顧,然後大剌剌的接受牠的跟班們所送來的食物,像極了中國古代歷史上的諸位帝王,驕傲自負、理所當然的呼風喚雨,彷彿是世界運轉的中心一般不可一世。我對牠沒什麼好感,甚至是越來越討厭牠了!

這一天,我在牠時常出入的道路上,織就了十數張網子,靜靜等著牠自投羅網,我猜,就算被發現了,那個自大的傢伙還是不會避開我的挑戰。很簡單,因為習慣被大家崇拜追隨的目光注視,我相信牠的自尊心不會允許牠在面對挑釁的時候退縮,因為這會讓牠從此在所有跟班面前抬不起頭,進而失去領頭的地位。呵!這大概就是所謂上位者可笑的尊嚴作祟吧!果然,如我所料,牠一碰到網子,微微一愣,但仍是繼續前進;牠驕傲地高抬著下顎,將我所設的網子一層層扯破,牠的手下則緩緩的跟在後面,彷彿什麼都不曾發生,彷彿那些牠們經過的破網殘絲,只是被昏黃夕陽所影射出的幻象一般。隱身在附近牆角的我冷眼看著這一切發生,嘴角忍不住泛起冷笑,「我從不做可能失敗的事!這十幾張網子,可是我精心為你所準備的,黏性依次增加,我就不信你能扯破到最後一張!」不是我自負,事實就是這樣發展的,瞧!當牠扯到第九張網子的時候,行動明顯的遲緩了許多,牠的兩隻觸肢,已被我為牠特製的黏網膠纏,而和殘絲黏在一起;牠也發現了這個危機,神色開始顯得有些遲疑,明晃晃的兩隻大眼裡似乎透露出牠的猶疑:到底要不要繼續走下去呢?只是,就如我所料的,牠無法忍受自己在跟班心中的崇高無比的形象被破壞,所以,當牠一回頭,接觸到那些跟班的雙眼,發現從那些大大的複眼中閃耀著不信任和動搖的光芒時,立刻一咬牙,用它的大鄂繼續破網前進。但只又破了三張網,牠就搖搖晃晃的不支倒地了!我立即從陰暗處飛身而出,狠狠的咬了牠一口,讓毒液痛快的注入牠的體內,那隻原本壯碩的毛蜘蛛隨即激烈的痙攣著,牠的腳伸向空中虛晃了幾下,接著急速闔攏。擺平了那個討人厭的傢伙之後,我得意的瞪視著那堆小蜘蛛,只見千百隻眼睛組合成的複眼反映出千百隻驚慌的蜘蛛,為首的第二隻蜘蛛,虎視眈眈的看著我,我怎麼可能放過牠,想起前幾天從不住翻動的書頁裡瞄到的字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和中國兵書上曾提及「欲敗敵必先擒其首」的觀念,於是當機立斷的吐絲纏繞那隻蠢蠢欲動想接受龍頭位置的蜘蛛,「怎麼?是想不勞而獲嗎?雖然,我並不希冀,像那毛蜘蛛一般登高一呼,可也不想任”人”享受我費心佈局後的成果,所以我也將牠殺了,以收殺雞儆猴之效。接下來的日子,我享受著毛蜘蛛曾經有過的待遇,我再也不曾織網,因為我的跟班們會自動送來豐盛的食物,就這樣日復一日,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我的夢境也就一直持續著,久的讓我開始懷疑,我或許不是在做夢,夢能做的那麼久嗎?我什麼時候才會醒呢?這個夢已經開始讓我覺得無趣了呀!無趣到我常常不小心就打盹…

突然間,我發覺周圍的狀況不太對勁,屋內瀰漫著刺鼻難受的氣味,「嘶~嘶~」的聲響不停從破房子的四周響起,一顆顆細小的水珠子噴灑在空氣中,然後瞬間銷散,只在空氣中留下令"人”昏昏欲睡的氣息,其中有好幾顆還沒銷散就滴到我身旁的小跟班身上,只見牠們的複眼裡流露出空洞驚怕的眼神,接著就倒在地上,牠們的細腳還抽動了兩三下,隨即合攏。這樣的景象,好熟悉呀!快速搜索著記憶中的片段,是了!毛蜘蛛死的那天,也出現過這樣的反應!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避開跟班們驚懼求助的眼神,我悄悄地往聲響的來源走去。原來是兩個拿著殺蟲劑的人類來到了這個小房子,他們現在正收起殺蟲劑,從黑色大包包裡拿出了兩台強力吸塵器,把所有他們看得到的蜘蛛網一個個的吸掉,我的那群跟班們一個都逃不掉,因為牠們在吸了殺蟲劑之後失去了行動能力,所以毫無抵抗能力的被吸塵器給吸了進去,看著牠們絕望空洞的眼神,我卻一點都不感到難過,因為,我本來就是個人類呀!只是現在變成了隻蜘蛛罷了!而且我自己也受到殺蟲劑的影響而不能動彈,不過,沒關係,我一點都不害怕,因為,我其實是個人類呀!

在這當下,那具巨大的吸塵器伴隨著人說話的聲音,已來到我的頭上,「這裡還有一隻!趕快清一清,我們就可以下班了!」

「等等!等等!我是人!我跟你們一樣都是人!別被我的樣子騙了!我其實是個人呀!」意識到他們其實也把我當作是隻蜘蛛的時候,我開始驚慌的想大叫,只是一切都來不及了!我已經無法再想,因為我已到了抽風機的螺旋槳,近看才發現,天啊!這傢伙還真像是一台絞肉機,正張開大嘴的等我到來……

「啪!」爸爸拿著電蠅拍打下了一隻蜘蛛,看著突然從床上跳起的我,疑惑的問了句,「怎樣?做惡夢了唷!流這麼多汗,電風扇也不打開,你的房間還真的很悶熱耶…」沒有聽進爸爸如機關槍般的絮叨,從夢中驚醒的我,迅速的看了自己的身體一眼,在發現毫無傷痕後才鬆了一口氣。

「轟隆隆!」老舊的電風扇,疲力的轉動著他的螺旋扇葉,還不能從剛剛的夢境中定下神來,我連忙關掉電風扇,現在的我實在是不想看到任何長的像螺旋槳的東西,「我才剛打開,你又把他關掉喔!不是怕熱嗎?」還沒離開我房間的爸爸狐疑的看著我莫名的舉動。現在的我,實在是沒那個心情,也不想告訴他剛剛做了什麼樣的夢,怕是會被取笑吧!於是,隨口問了問,「你剛剛在我房間幹麻呀?」

「幫你整理啊!你看,叫你每個星期都打掃,不聽!你媽看不過去了啦!又不想自己掃…」露出嫌惡的表情,爸爸皺著眉頭把電蠅拍上的蜘蛛拿給我看。「你看,你是想把自己的房間弄得像沒人住的鬼屋喔!」忍不住瞪大眼睛看著電蠅拍上蜷縮的軀體,發出陣陣刺鼻焦灼的味道,我終於忍不住往廁所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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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這是去年投鳳凰樹文學獎小說組的入圍作品~後來自己再重看了好幾次,深深認同舞鶴老師給我的評語!呼!我得承認這一篇的確是很不成熟的作品,如果再多花一些時間琢磨,或許我能處理的更好吧!只是現在腦筋一片空白,也就只好先擱著,希望哪天能有更好的想法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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